望向窗户外的夜空，依稀可辨的几颗星星孤零零的闪烁着光亮。
在那遥不可及的高度，想必也是寒冷寂寞的吧？
苏醒过来的金发少女立刻陷入了悲伤，回想起自己总算能从研究院里逃出来的那段过程，眼角里头免不了的有了些湿润。
“到头来，还是什么都不曾改变。”
不管是挨着研究院那边冷冰冰的实验器材，亦或是躺在这个有点暖呼呼的被窝里，还要被名为“束缚”的枷锁一刻也不停的纠缠着自己。
从手腕那里传过来的五指形状触感判断，这次的枷锁竟然会是一双人类的手掌，并且略微有点冰凉。
金发少女的双臂正被身后的某人拘束在了背后，另外那人紧挨在自己的后背上，有两团鼓鼓的“异物”有规律的此起彼伏，照此看来，对方同样也是一名女性。
金发少女刚刚尝试过悄悄挣脱的行为，无奈只好选择了放弃。
她非常渴望自由，但又害怕惊醒了身后的女人。
幸运的是对方已然熟睡，自己才能拥有了这样一段宝贵的“闲暇”。
金发少女追忆起了自己刚被带回到研究院里的遭遇，那个时候大概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？在那之前也许或多或少的拥有过某些值得怀念的事物，却也在之后的日子里，连同记不清次数的实验一起，沦为了被抹去的东西，得不到任何人的认同。
金发少女低头瞟了眼自己那副日渐发育成熟了的躯体，仿佛验证了当初那段漫长得想要忘却了的日子。
值得女孩想象的事物并不太多，慢慢地，她的思考重新变得模糊。
长久以来积蓄下的疲劳开始扩散到了全身，少女视线所及的最后一丝缝隙终于也都融入了黑暗。
至少今晚，让我做个美梦吧。
。。。。。。
城郊树林里，艾伦发出“这可花了我好几天的军酬”这般的嘀咕，目光愤愤地盯住了盘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女人，后者刚刚拎起一个酒瓶，开封后便对准喉咙一个劲地灌下。
艾伦并非一个斤斤计较的人，他所烦恼的事情总有很多很多，眼下最为显而易见的便是，大半夜的费了好一番周折方才搞到手的价格不菲的佳酿，一旦落入女人手里，分明成了没有档次区别的普通饮品，只管一概地被她灌入了囊中。
一番酣畅淋漓过后，女人总算尽兴地打了一个酒嗝，这才醉熏熏的说道。
“大致情况已经明白了，你这次遇到的对手持有着高阶级的圣纹这点错不了，其效果是在攻击过程中身体如同幻影般若隐若现。。。。。。有意思（打嗝）这么一个乡下地方呃，也会出现那种家伙，呵呵呵。”
女人满是玩味地观察起可爱的弟子，言下之意不难发觉，聪明的艾伦当即接过了话题。
“依照您过去传授过的知识，老实说单凭那次交手，我无法判断出对方圣纹的真实效果，如果还有更强大的效果不曾施展，那么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喔，那该怎么办好呢？”
挑逗性质十足的口吻，艾伦有些脸红地躲开了她的视线。
“所以说，我才会来找您，希望您，您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哎呀呀，为师最近听力不太好呢，可以说得大声点吗？”
女人拖长了调子，一副让人恨不起来的模样抠了抠耳朵。
如此这样，才让艾伦彻底放弃了顽抗。
“为什么您总要这样，所以说，我才希望您能批准使用武装。”
“噗嗤”，酒水险些喷了出来，女人忍不住笑出了声，状况很快恶化到了双手捧腹的地步。
好一阵消停过后，女人眼角噙泪地继续说道。
“若非情急，切不要于人前轻易亮出武装，关于契约武装的这条禁令的确是我吩咐的不假，只不过当初我也有强调过另外一点，只要是你希望的话，为师还是会让你，让你随意使用的说。”
艾伦感到了无比头疼，用手捂起了脸摇头晃脑了一番。
“拜托不要说些容易招人误会的发言好吗，幸亏这里没有旁人。”
“哈？你小子不会是在害羞吧？”
喝下去的酒水似乎发挥了效果，女人的脸颊已经染上了绯红，言语里难免有了混乱。
“呜呜，真是没用的小鬼，为师在你那个年纪的时候，追求者可是数都数不过来的哪。”
不动声色，艾伦反观着女人的“可爱”一面，对于她的话，心里也是各种念叨不断。
不会吧，就你这样，谁敢要你个暴力女啊。
“只不过。。。。。。那些追求者啊，通通被我打，啊不不，是被我好好疼爱了一番呢，呵呵呵。”
听完这番话，艾伦彻底石化了。
但是女人的唠叨同样还在继续。
“知道为什么吗，即使这样很强很强的我，却也是个女人，如果打算找个男人的话，对方至少要比我强不是吗？待在那样的家伙身边，才会很安心的嘛，哈哈。”
女人虽然是在笑着，眼神里的感情却与她的表现背道而驰，艾伦仿佛明白了，身为师傅的她，也想有个归宿，算算这些年来的相处时光，她的眉宇间，似乎有了些不易觉察到的苍老。
“那个，我有认识一个条件不错的大叔，可以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咚”的一记头槌狠狠砸中了艾伦的脑门。
“混账小鬼，为师的事情，姑且还轮不到你来操心，管好你自己的感情帐吧。”
忽然又像没事人那样整理好了心情，女人又把话题重新回归到了正轨。
“圣纹，在有记载的典籍里都有说明，究其起源不得而知，却有诸多非比寻常的效果。”
与之前同样的问答模式，女人在停下说明后，艾伦立刻识趣的接着回答，事关答不上来的时候免不了会被好好“疼爱”一番。
“圣纹的效果主要统括为“辅助”，比方说用于防御的“防御圣纹”，可以增强使用者力量的“增幅圣纹”。此外，不同于之前那种最为普遍常见的类型，根据圣纹图案的复杂程度而定，继而衍生出来数量极为稀少的“个别”就被称为高阶圣纹。”
不错的回答，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，将剩下的内容作了概括。
“高阶圣纹，因为其强大的效果而被重视，在这片维尔迪亚的大陆上，战功赫赫而驰名的勇将里，大多数人都持有了这种高阶圣纹，从而受到了皇室重用。只不过，圣纹的作用方仅仅限定在了人类，并且强大的力量等同于使用者本身应当具备有相当程度的先决条件，除了“体力过人”这种常规限定外，甚至还有一些限定血统，年龄或者性别之类的复杂因素。”
“尽管如此，高阶圣纹的力量始终还是不容置疑的，有机会的话我也很想见识见识。”艾伦若有所思的轻叹了一声。
“哼哼哼，那是什么口气啊小鬼，看得出来你很想要呢，怎么样，为师的这枚要不要也过继给你？”
女人显摆起绘制在了自己大臂上的图案，语调里充满戏谑。
“不了，我没有那个资格，而且，您已经把自己的武装度给了我，要是连圣纹也失去，万一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你认为我会败？”女人斩钉截铁的问道。
“从没想过，但我已经决定了。实际上没有半点天赋的我，就连武装都诱发不了。”
艾伦这番话，听得女人满不高兴了，说话的口气变得不再那般随意。
“知道吗小子，在外头的世界，像你这样的家伙可是无法存活的，你的这份天真，兴许哪一天就会害了你。”
嘴上如此说着，女人的心里却还是升起了一股温暖，如今这个世上，艾伦或许成为了唯一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，想想过去，同样的还有另外一位大人，现在应该还在某个地方受尽煎熬吧？但是自己却是无能为力，慢慢变得只能依靠酗酒来麻醉自己的那份悲伤。
“怎么了，看您精神恍惚的样子，醉了吗？”艾伦察觉到了女人神情里的不自然处，没多考虑的关心了一句。
“啰嗦的小鬼。”
女人勉强打起了精神，饶有兴致地提到了某个建议。
“如何小鬼，关于你自己的武装，要不，再试试看？”
“可是。。。。。。”
与女人的视线相撞后，艾伦最终还是站了起来。
集中精神，脑海里回想起那些已经重复了诸多遍的步骤。
体内力量正被慢慢唤醒，顺利的话，这股力量将被释放，最终于现实中呈现出实际的形态，那个形态即为武装。
“只是顺利的话。。。。。。”
在达至某一关键点的时刻，力量一下子在艾伦的身体周围溃散而逝，艾伦的心情亦随着这一次的失败一同坠落到了低谷。
“哈哈哈哈，不出所料嘛小鬼，你又失败了，这是多少次来着？”
“两千四百三十二次，到底为什么？”艾伦的语气越来越弱。
“记得倒挺清楚。”
女人像是在嘲讽艾伦的失败一样说道。
“听好了小鬼！所谓武装，即是以纯粹“愿望”为前提的生成物，使用者打从心底发出的呐喊，最想要实现的事物，这些随便你怎样理解都可以。因此，你失败的原因既简单又明确，对！你没有坚定的愿望，没有看清楚自己真正打算追求的事物，这样的你，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，又为了什么而活到了现在，这样的你，真的好吗，首先你要搞明白这一点才好。”
类似的话语已有许多出自了女人之口，大概这一次算是她“演讲”当中相对成功的一回，光看她说话时候的动作就能明白，夹带着那么几分骄傲。
当初听到这番话的小艾伦只是觉得莫名其妙，他感到了茫然？或许吧，难道那是悲伤？好像算不上。那么到底是什么，自己仍然欠缺了的东西？眼前的女人应该知道，但却从未提及，最后总是撇下一句结束性的话语“关于这一点，必须由你自己去发现”。
艾伦曾经拥有过快乐的童年，有着自己憧憬的父亲，疼爱自己的母亲，那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。
十年前发生的一起巨大转折，一切都改变了，发生了一连串悲伤欲绝的遭遇，艾伦的心，也从那个时候起便被自己长期禁锢了起来。
自那以后，他的脸上再也没有绽放过灿烂的“笑容”。
那个时候的艾伦，本是想要告别这个世界的，但又终于还是活到了现在。
那至少说明一点，有什么，支持他能够活下来的动力。
想明白那一点的话，艾伦的武装才有可能出现。
但是那种东西，真的有吗？
“那个，那里的酒还有一些吧，我也。。。。。。”
想要伸手去碰，却被女人一脚踢中了手腕。
“也是呢，明明那是您的东西，我怎么可以碰呢，我又怎么。。。。。。呜呜。。。。。。”
沉默，任何说话也没有了。
每逢这种时候，女人会把少年搂入怀里，安静地听他哭诉。
“为什么，眼泪自己会流出来的，明明已经对自己重复了很多遍“要坚强，不可以落泪的”，我果然还是一个没有用的懦夫。”
悲伤与自责，最终还是迎来了收敛，艾伦压低了头不敢去看跟前的女人。
他知道？又或许并不知道，女人现在的心情同样好不了多少。
为什么两人间的对话持续到最后，往往会以这种难过的方式收场，悲伤加上悲伤，果然只有更加的悲伤而已。
女人还是鼓起勇气想要稍稍改变一下气氛，语气不大自然地安慰道。
“安心吧小鬼，为师的武装你已掌握得非常熟练了，就算对上了同样使用武装的强大对手也不见得一定会输的。还有就是，不论武装或是契约武装，又或者是遭遇圣纹的使用者，重要的是你如何运用手里仅有的那些条件，努力创造出对于自己有利的状况并且取得最后的胜利这点而已。你呀，有些时候就是一根筋呢，惹得为师忍不住又要笑了。”
艾伦知道，这个时候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了。
“这，真是很逊的安慰哪。”
如同一名被开导了的孩童，艾伦的心情确实地印证了他接下来的一句简短话语。
“谢谢您。”
声音很平常，却足以堪比能够压倒一切的力量，女人一时间彻底混乱了。
“混，混账！不要说些奇怪的话。算了算了，我好像醉了，休息吧，今天到此为止。”
也不知是真是假，女人捂住额头一副吃力的模样踱步远去。
望向那道倔强的背影，艾伦的内心忽然诞生出一个想法。
“要不要，去她所说的“外头的世界”游历一下呢？”
“不行，当初的诺言还没有实现，还不能离开。”
这一想法随后又被艾伦摇头打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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